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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文明史之古代西亚篇6 苏美尔复兴

2023-03-30 00:32| 来源: 网络整理| 查看: 265

1.苏美尔古提王朝

古提人(Gutium)来自于伊朗西北部的扎格罗斯山中部、埃兰以北和迪亚拉河流域地区,属于游牧部落或者半游牧部落的一支。

有关古提人最早的记录,见于早王朝时期阿达卜城邦的统治者卢伽尔·安奈姆杜(Lugalanemundu)的铭文,相传他征服的地区包括“雪松山的苏卡尔马赫、埃兰、马尔哈西、古提、苏比尔、阿摩利和苏提乌姆”。

在阿卡德王国时期,库提人是其主要敌人之一。当阿卡德帝国衰落时,他们来到南美索不达来亚。起初,他们打了就跑,跑了再来,这种长期袭扰使得苏美尔人不敢外出,因此商旅中断,经济恶化,饥荒加重,最终,古提人推翻了阿卡德帝国的统治。

一直以来,虽然一些学者视历史上的古提人为如今的库尔德人的祖先。但是,在古代社会末期,“古提”这一术语并非用来专指古提人,而是用来指所有生活在扎格罗斯山脉附近的部落。

虽然按照传统理论,是古提人的入侵才导致了阿卡德帝国的崩溃,但他们是否真的对此负责,现在还难以下定论。因为早期的历史学家习惯性地将所有文化变革都归结于外敌的入侵和征服,于是他们认为萨尔贡和纳拉姆辛的帝国也因无法抵御蛮族的强烈进攻而只好屈服,并把这当作史实。

虽然我们有理由相信,在野蛮的部族称霸美索不达米亚的绝大部分区域时,阿卡德帝国的确经历了一段长达数十年乃至近一个世纪的黑暗时期,但是古提人的力量似乎并不足以在武力上战胜该帝国。因为阿卡德以往在面对比古提人实力更加强大、更有组织的敌人时,通常也能够轻而易举地抵御袭击。

所以,真实的情况可能是,古提人利用阿卡德帝国的政治混乱,只是在某些城市获得了一些立足点而已。

根据《苏美尔王表》,古提人的统治时间不长。在他们的统治下,苏美尔的情况却一塌糊涂,而他们自身也没留下什么遗物,其少量历史信息大多来于当时的文献拾遗。除了一些苏美尔名字外,古提人的其他语言资料其实非常少。不过,有一点倒是可以肯定:他们的语言跟苏美尔语、阿卡德语、胡里安语、赫梯语和埃兰语都不相同

古提人虽然摧毁了阿卡德城并在其废墟上建立了自己的统治,不过,仅仅不到一个世纪的时间,古提王朝就被乌鲁克国王乌图赫伽尔所灭。在继而兴起的乌尔第三王朝,鲜见有关于古提人的记录,可能此时的部分古提人已经逐渐融入两河流域的城市定居生活。到古巴比伦时期,有古提人担任两河流域的和叙利亚王朝统治者的卫队卫兵和雇佣兵。

在后来的两河流域历史中,人们对库提的地名和库提人的记忆逐渐模糊或者遗忘,只是将库提人等同于敌人来对待,成为一种文化记忆。比如,在中亚述国王阿淑尔纳西尔帕二世以及新亚述国王埃萨尔哈东萨尔贡二世阿淑尔巴尼拔的铭文中,记载了“尼姆什山位于库提”。公元前 539 年,波斯国王居鲁士征服新巴比伦王国,将其敌人巴比伦人称为“古提人”。此外,亚历山大大帝也把其敌人波斯人称为“古提人”,这些称呼都不是指具体的古提人,而是使用虚拟的古提人概念作为“敌人”的代名词。

据《苏美尔王表》记载,古提人共有 21 个国王,处于乌鲁克第四王朝和乌鲁克第五王朝之间。由于资料的缺乏,学术界尚不清楚古提人统治的具体历史,故将古提王朝称为古代两河流域历史上的一个“黑暗时期”,甚至认为古提王朝是两河流域的“历史倒退”。在这些王中,只有 5 位留下了一些铭文。

虽然古提人席卷了美索不达米亚,但是他们并没有从游牧生活转向农耕生活

亚述学者一般认为,古提人统治时期是苏美尔人的“黑暗时代”。在他们的统治下,苏美尔经济被毁,人们不敢外出,农田遭到破坏,饥荒出现,粮价飞涨。古提人在巴比伦尼亚没有留下任何文化痕迹。

在巴比伦尼亚的眼里,古提入是原始、野蛮的,他们不进行任何宗教仪式,使丈夫离开妻子,孩子离开父母。公元前 2000 年代的一份文献形容古提人“长着人脸,像狗一样狡猾,如猴子般胡闹”。

在古提人统治下,一些南部的苏美尔城邦凭借距离优势,通过向古提人进贡,赎买了一定的自治权,因而一些苏美尔城邦慢慢复兴。例如,乌鲁克第五王朝崛起:古地亚统治下的拉格什进入了黄金时代,甚至在阿卡德城邦也兴起了一个本地王朝,约公元前 2120 年,古提人的最后一个王被乌鲁克的国王乌图赫伽尔赶出了美索不达米亚。

在 1500 年后的《韦德纳年表》如下记载了古提人统治的结束:

纳拉姆辛摧毁了巴比伦人民,于是马尔杜克神两次召唤古提人惩罚他。马尔杜克把王权转到古提人那里。古提人是个不幸的民族,不知道如何敬神,对正确的崇拜仪式视而不见。乌图赫伽尔,一位渔夫,在海边捉了一条鱼要献给神。那条鱼只有献给马尔杜克神后才能再献给其他神灵,但是在献给马尔杜克之前,古提人从他手里抢走了鱼,因此马尔杜克神把古提人的统治权夺走,交给了乌图赫伽尔。

那么,古提人的统治为何如此短命呢?其原因大概主要有以下两个方面:

第一,他们没有学习两河流域城市定居的生活方式,他们依然保持其游牧民族的生活方式,导致两河流域原来的农耕生产荒废,引发经济危机和社会动荡。

第二,他们未能成功吸收两河流域的先进文化,没有融入两河流域文化之中,也没有与两河流域的苏美尔人和阿卡德人等民族相融合。因为两河流域楔形文字记载的古提统治时期的文献资料数量极为有限,只有少数王室铭文留传下来,但其中包含的历史信息很有限,现代学者很难全面、准确地还原古提王朝的历史。

再者,对古提人自己的语言而言,我们也几乎一无所知。因为古提人很可能没有使用自己的语言书写记录,导致也没有古提语言的文献资料传世。现代学者只能从古提王室铭文记载的古提人名中窥探其语言的“冰山一角”。

因此,古提人不管在生活习俗还是在思想文化方面,他们都没有能够有效地融入两河流域的定居生活中,也没有成功地吸收与借鉴两河流域的文化成果,既没有保持多元文化共存,也没有与两河流域文明之间形成交流互鉴,更没有对两河流域的文化产生文化认同,从而导致其未能在两河流域建立长久的统治。

最后,虽然古提入被赶走了,但是游牧民族的入侵在后来的美索不达米亚历史上不断上演,这似乎成为两河流域文明的宿命。在巴比伦和亚述帝国的历史上,类似的入侵始终考验着美索不达米亚文明。游牧民族的入侵必然对被征服地区造成不同程度的破坏,但同时他们又被先进的文明同化,阿摩利人就是最典型的例子。游牧民族的连续入侵最直接的后果就是闪米特人登上了西亚历史舞台,当后者足够强大时,苏美尔文明最终退出了历史舞台。

2.拉格什第二王朝

在阿卡德人和古提人统治了几个世纪后,乌尔第三王朝成了美索不达米亚新的主人,史称苏美尔复兴,其实早在阿卡德帝国晚期,不少苏美尔城邦就已经开始复兴了。

古提人入侵导致的破坏结果虽然严重,但是相比之下,在众多的城市之中,南部的拉格什遭受的破坏却较轻

拉格什城在苏美尔城邦争霸时期曾经遭到乌玛的卢伽尔·扎吉西的严重毁坏,但幸运的是,在阿卡德帝国的繁荣时期又得到了修复和重建。

被阿卡德帝国征服后,拉格什的统治者沦为萨尔贡及其继承者的附庸。虽然失去了独立,但它在美索不达米亚城邦中的地位依然非常重要,并成为苏美尔的文化、艺术中心。

阿卡德帝国崩溃后,拉格什再次独立。

因为拉格什作为旧时重要的港口城市,加之其在航海贸易方面最强大的竞争对手阿卡德已经毁灭,所以它有机会和能力重现其昔日的辉煌,并开始了拉格什第二王朝(前 2292 ~ 前 2046)的统治,且在古地亚(Gudea,前 2141~前 2122 年在位)统治下进入其黄金时代。

古地亚是拉格什复兴王朝时期的第四位恩西(国王),而且也是期间最著名的统治者。

古地亚雕像

古地亚统治的年代相当于古提人末代诸王统治的年代,在古提人统治的末期,拉格什城邦致力于独立和复兴的努力,终于在古地亚时代得以实现。

限于当时拉格什城邦所处的内外环境,古地亚并没有像早王朝时期的苏美尔城邦以及阿卡德帝国时期的君王们通常所做的那样,倾心于对外征战和开疆拓土,而是把主要精力放在发展经济和文化方面。在保存下来的古地亚统治时期的历史文献中,只有一处提到了他的一次征战,即一次在安善的军事行动。所以,拉格什城邦可以在和平中享受复兴。尽管没有从事大规模的军事征战,古地亚的统治势力也不仅仅局限于拉格什城邦,他还宣称对尼普尔和乌鲁克拥有统治权。

在经济建设方面,古地亚致力于开展对外贸易。从文献中可以得知,古地亚之所以在对外贸易方面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与他的另一重要活动即修建神庙和开展宗教活动密切相关。据文献记载,“当他(古地亚)正在修建宁吉尔苏神庙之时,宁吉尔苏,他所宠爱之神,为他打开了从上海到下海的(所有)的(商)路”。

在其统治时期,拉格什城邦的对外贸易呈现出一派繁荣的景象

文献记载了他在美索不达米亚以外伐山开矿的景象:

古地亚,宁吉尔苏伟大的恩—祭司,开辟了通往雪松山之路,这条路以前未曾有人进入过;他用大斧头砍下雪松树,他用斧子把它们制作成“拉伽什的右臂”,为他的国王制作抵御“暴风雨洪灾的武器”。像巨蛇一样,排排雪松顺着(河)水从雪松山漂流而下,排排松树从雪松山顺流而下。

在以前未曾有人进入过的采矿场,古地亚,宁吉尔苏伟大的恩——祭司,他开辟了通道,使石头得以大块大块地运送出去。船载着哈路那(haluna)石头、纳鲁(nalu)石头,它们运送给古地亚,宁吉尔苏的恩——祭司。

当时的拉格什与西亚其他地方有着广泛的贸易往来。

根据古地亚铭文,拉格什从阿马努斯(Amanus)山区和叙利亚的黎巴嫩山区运来木材,从阿拉伯运来石头、铜和黄金。

除了马干、底尔蒙(Dilmun,今巴林)、哈胡(Hahu)和黎巴嫩外,还远达印度河流域。进口贸易的物品包括石材、木材、宝石、铜、金银等贵金属以及沥青与石膏等。

古地亚以其建筑活动和修复古建筑物而闻名于世,他的另一项重大活动,便是大力修建和修缮神庙。他特别眷顾战神——苏吉尔苏神,并为其建造神庙,强调它的神力。古地亚及其继承者对神的虔诚似乎是发自肺腑的。虽然阿卡德帝国尊重苏美尔文化,但在某种程度上排撕裂了南美索不达米亚原有的社会关系。随着阿卡德人势力退出美索不达米亚南部,苏美尔社会处于混乱状态之中,因此古地亚特别崇拜战神。

在其统治时期,他在拉格什城邦至少修建和修缮了 15 座神庙,但这 15 座神庙的奢华程度没有一座及得上吉尔苏城的保护神宁吉尔苏的神庙。在两块大的黏土圆筒印章和古地亚自己雕像的铭文中,详细地记载了他是为什么以及怎样修建神庙的,其中包括复杂的奠基仪式。

在典型的苏美尔人思维中,修建神庙的决定不是出于统治者的意志,而是为了完成神的心愿。神的心愿通常以托梦的方式传达给统治者。

为把神庙建好,充分满足神的心愿,古地亚通过贸易手段从各地网罗建筑和装饰材料。不仅如此,他还不满足于拉格什城邦的建筑和工艺水平,从世界各地招来能工巧匠:

从埃兰来了埃兰人,从苏撒来了苏撒人。从马干和梅路哈的山里,他收集了木材……为了建造宁吉尔苏神庙,古地亚把所有这一切汇集到了他的城市吉尔苏。

神庙竣工之后,举国之下,无人不怀尊敬之心;陌生之人,无人不生畏惧之意。

此外,古地亚时期,也是苏美尔文化艺术蓬勃发展的时代文化尤其是文学和艺术的发展,是与宗教活动和宗教礼仪密切相关的。古地亚在修建神庙与丰富宗教活动和仪式的同时,也鼓励艺术和文学创作活动的开展。

这一时期所流传下来的雕刻和雕像艺术作品,不仅成为古代美索不达米亚而且成为世界雕刻艺术的杰作。在这些作品中,一代君王古地亚的雕像最具代表性,它们或站或蹲,表情或庄重或平和,如今坐落在博物馆中,让人产生怀古之幽情。

在 1877 年,法国考古学家德·萨泽克(De Sarzec)曾在伊拉克境内的泰洛赫(Telloh)发掘到约 3 万块泥板。这些泥板也是古地亚时期的作品,每块都显示有仔细整理、分类过的痕迹。因此发现泥板之处,很有可能是古地亚时期的一座图书馆。至于古地亚本人则留下了许多雕像,以至于我们今天仍然能知道他长得什么样子。

目前出土的古地亚圣像已超过 24 座。它们的制作工艺精湛不凡,而且都体现了苏美尔价值观的回归:庄重、正式和平静。

这与萨尔贡的铜像和纳拉姆辛的胜利石碑所展现的充满人性与活力的阿卡德君主形象形成了强烈对比。

古地亚起初使用“恩西”称号,而非更高级别的“卢伽尔”,但当他有足够政治影响力的时候,他用行动证明了自己是一位名副其实的卢伽尔,这显示了他高超的政治技巧,他声称征服了埃兰和安善,而且埃兰人还扛着木头帮他建造宁吉尔苏神庙。他还采取了一些促进社会改良的措施,包括取消债务、允许妇女拥有家族土地和恢复拉格什的古老传统等。

拉格什第二王朝的都城在吉尔苏,王国领土除了拉格什城邦外,还包括 17 座大城,8 个小城,多个农村(光知道名字的有 40 多个),领土面积约 1600 平方公里。据估计,拉格什在公元前 2075~前 2030 年是世界上最大的城市

拉格什,是继阿卡德帝国后又一个几乎统治全部苏美尔地区的政权。从现有的考古发掘的情况来看,当时的拉格什非常强大,大部分苏美尔城邦似乎都承认它的宗主权,但是古提人的统治却又尚未完结。

不过,古地亚所带来的复兴,只是拉格什作为独立城邦后的最后辉煌。他死之后,其子孙们继承了他恩西的职位,但未能续写他的辉煌。在其子孙统治时代的后期,拉格什实际上已经处于其他独立城邦的霸权之下,沦为其他独立城邦的附庸。

约公元前 2110 年,拉格什的末代国王纳马哈尼(Nammahani,约前 2113~前 2110 年在位)被乌尔纳姆(Ur-Nammu)击败,拉格什成为乌尔第三王朝统治下的一个城邦。此后,拉格什不再重要,最终沦为废墟。

3.乌鲁克第五王朝

由于古提人统治时期遵循着烧、杀、掠、抢的政策,极具破坏性,因此苏美尔和阿卡德的城市从来就没有停止过反抗。我们也可以肯定,在反抗古提人的长期斗争中,苏美尔和阿卡德的城市不断取得成果。

在古提人统治的后期,一些苏美尔和阿卡德城市开始逐步取得独立地位。上述的拉格什城邦就是最早的一例。

最后给古提人的统治以致命一击的是乌鲁克的恩西乌图赫加尔(Utuhegal,意为“太阳神带来富足”)。

大约在公元前 2120 年,乌图赫加尔集合了一支军队,揭竿而起,目标直指被称为“山里的带刺毒蛇”的古提人统治者,苏美尔的许多城市的恩西跟随他起义。

古提人,作为长期受到苏美尔人和阿卡德人痛恨的外来入侵者,最终战败。其末代统治者提里甘(Tirigan)企图逃跑,但终被抓获,被交到苏美尔人领袖乌图赫加尔手里。对此,有文献这样记载:

乌图赫加尔坐在那里;提里甘跪倒在他的脚下。乌图赫加尔把一只脚放在他的脖子上,他把苏美尔的霸权重新揽回到了他(自己)手中。

由于自吉尔伽美什时代以后,乌鲁克先后为苏美尔贡献了四个王朝,所以历史学家们习惯上把乌图赫加尔所创立的王朝称为“乌鲁克第五王朝”。

早期乌鲁克的五个朝代,具体如下:

1.苏美尔称霸时代的第一王朝(前 2900~前 2500);

2.前萨尔贡时期的第二王朝(前 2500~前 2398);

3.乌玛的卢伽尔·扎吉西征服苏美尔后,定都乌鲁克,为第三王朝(前 2398~前 2335 );需要特别说明的是,这个乌鲁克第三王朝,就他一个王,同时,他也是乌玛城邦的国王,且已经几乎征服了整个苏美尔地区;

4.阿卡德帝国统治下的第四王朝(前 2334~前 2191);

5.阿卡德帝国灭亡后,乌图赫伽尔驱走古提人,建立了对苏美尔的统治,为第五王朝(前 2120~前 2114)。

在兴师讨伐之前,乌图赫加尔定然筹划已久,他可能用数月或数年的时间聚集了一大批支持者。这些人都愿意倾其所有为荣耀而战,将这片大地从“山野毒蛇”的胁迫下解放出来。

乌图赫加尔当然也会派人前去刺探那些为外邦人,也就是“大地的入侵者”所直接管辖的区域,并将从其内部探查到的消息发回他所在的乌鲁克领地。

乌图赫加尔内心十分清楚,那些蛮族不屑于恢复前朝阿卡德煞费苦心建立的国家机制,或者他们根本就没有能力完成这项任务。据年表记载,在他们的统治下“此地的道路长满了高高的野草”。

他们依靠海湾顶端的苏美尔古城的衰落来维持统治,这些城市在导致伟大的萨尔贡王朝灭亡的那次灾难中遭受打击,还需几十年的时间才能恢复。

乌图赫加尔想要确保自己能得到成功驱赶古提人的荣誉。但由于当时的社会延续了阿卡德英雄时代之前就已存在的古老传统,他的这种独揽荣耀的愿望恐怕难以实现。

实际上,起兵反抗并非他自己的主意:众神之王恩利尔决定将古提人逐出美索不达米亚,于是选择了乌图赫加尔来完成这一使命

人们在后来发现的同一文本的三份复本中都找到了有关这场著名的胜仗的内容,这也是第一份详尽叙述了古代军事行动的文本。

乌图赫加尔的首站是神庙,他向他的保护女神伊南娜倾诉:

“我的女神,用头撞碎外邦之土的战斗母狮,恩利尔嘱托我将王权带回苏美尔。请您助我一臂之力!”

接着,他又向城中百姓寻求支持。

“勇士乌图赫加尔从乌鲁克出发,在(风暴之神)伊什库尔(Ishkur)的神庙扎营。他对着城中百姓大声呼喊:‘神明恩利尔已将古提的命运交付到我的手中,我的女神伊南娜也同我并肩作战。’乌鲁克和库拉巴(Kulaba)的城民欢呼雀跃,一心一意地追随他。”

在收获天时与人和之后,乌图赫加尔便率领他的精英部队踏上征途。他们沿着幼发拉底河向北行军,而后又顺着伊图伦加尔运河(Iturungal)朝东北方向进发。

远征军每日的步程约为 12~15 公里,到了第四日晚,他们驻扎在纳各苏城(Nagsu)

次日,乌图赫加尔在伊力塔普(Ilitappe)神殿中止了行军,因为古提王朝的国王提里甘(Tirigan)派遣两名密使前来谈判。

让这两名密使没想到的是,他们一来就被拘禁并被扣上了锁链。

紧接着,第二天夜晚,乌鲁克军队先在卡尔卡尔(Karkar)扎营,但到了午夜他们秘密地从阿达卜行进到敌军前线的后方。

就在这个距离乌鲁克 80 公里的地方,他们为敌人设下了陷阱。在随后发生的战斗中,古提的军队一败涂地。

提里甘弃车而逃,携妻儿徒步奔走,来到一个叫作达布鲁姆(Dabrum)的地方寻求庇护。

当地百姓看到古提大势已去,而“乌图赫加尔是获得恩利尔神力加持的国王”,于是便将战败的古提国王及其家人一同拘禁并交给乌图赫加尔的钦使。

提里甘的双手被戴上手铐,双眼被蒙上眼罩。在(太阳神)乌图面前,乌图赫加尔让提里甘俯伏在自己脚边,并一脚踩在他的脖颈之上……乌图赫加尔将王权带回了苏美尔。”(然而,古提人将在约一千五百年后一雪前耻。在居鲁士大帝征服巴比伦的过程中,居鲁士派古提人的突袭大军先行前往,自己再于几日之后以鸿恩浩荡的救世主形象出现。)

乌图赫加尔让“王权回归苏美尔”,也为将在古代美索不达建立的最具影响力的社会制度奠定了基石,尽管他本人未能见证后来的繁华盛世。

上述故事被亚述学家称作“乌图赫加尔的胜利”,它包含的细节表明其内容具有相当高的准确性。但此类文献的撰写者同今时今日的小报记者一样,都带有各自的意图和偏见。其中某些作品一看就是赤裸裸的政治宣传,其他的记载则带有更微妙的动机。当各个国家刚刚独立或在很长时间后重获自由时,它们通常试图撰写一份建国史,以此说明本国存在的合理性,同时确立自己的起源与根基。

在流亡巴比伦的犹太人获得波斯皇帝的允许,回到耶路撒冷并开始重建其宗教场所的几年后,《圣经》便经由多种渠道得到整合,从而发展成讲述希伯来人如何征服、定居并统治圣地的伟大传奇。当诺森布里亚的国王开启了长达几个世纪的统一英格兰之路后,生活在该地区的圣比德写下了《英吉利教会史》(Ecclesiastical History of the English People)。同样可以断定的是,最初的“苏美尔王表”也是在古提人被驱逐后不久编写的,为的是展示乌图赫加尔尽管没有王室血统,却依旧是君主衣钵的合法继承者,而他的祖先可一直追溯到大洪水时代之前的统治者。

对于某些叙事而言,准确性与真实性并不重要。以苏美尔复兴这一时期为例,书吏们在撰写大洪水的故事时,提到了伊南娜和恩基等神明,卢伽尔班达和吉尔伽美什等半人半神英雄,恩美卡(Enmerkar)和阿拉塔之主(Lord of Arrata)等凡人国王。大部分此类古代神话传说实际上是几百年中吟游诗人和吟诵表演者的表演内容,书吏们写下这些内容的主要目的并不在于政治劝导,而是在于对这些内容加以保护。可能因为古提人造成的政权空位期给美索不达米亚文化的捍卫者们带来了巨大打击,他们不仅看到了口述传统的脆弱和丧失古代智慧的危险,更看到了用书面形式尽可能留下永久记录的重要性。同样的,在伊斯兰教先知穆罕默德去世后爆发的内战中,许多能够记忆并背诵神圣《古兰经》的人都惨遭杀害,所以才有了用文字写下的《古兰经》。我们应该庆幸苏美尔人吸取了这样的教训,因为若不是那些书吏不辞劳苦地将各种故事记录在泥板上,今天我们就对它们一无所知了。

乌鲁克曾经是人类历史上最早的城市之一,也是《吉尔伽美什史诗》里面英雄的故乡,在苏美尔历史上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苏美尔早王朝时期,乌鲁克就已是凌驾于其他城邦之上的霸主,其影响力覆盖整个苏美尔,甚至在美索不达米亚北部和叙利亚都建立了殖民地。

后来,在苏美尔与埃兰人的斗争中,乌鲁克的民族精神更是在苏美尔人中起到了中流砥柱的作用,吉尔伽美什就是这种精神的化身。

大约公元前 2900 年,乌鲁克达到了其最为辉煌的时刻,但到了约公元前 2000 年左右的时候,它在苏美尔的地位就不再重要了。

乌图赫伽尔(前 2120~前 2114 年在位)是继阿卡德帝国和古提人统治后首个苏美尔人的统治者。一般认为,他是乌鲁克的总督,后起兵反抗古提人的统治,并在苏美尔各邦的支持下,最终把古提人赶出了苏美尔,继而成为苏美尔之王。

不过,这个乌鲁克第五王朝也是个非常短命的王朝,乌图赫加尔仅仅统治了 7 年,就被他自己的一位官员——据说还是他的亲属甚至兄弟——乌尔的总督乌尔纳姆(Ur-Nammu)驱逐。

乌图赫加尔死后,“其尸体被河水冲走”。乌尔纳姆便攫取了“乌尔之王,苏美尔和阿卡德之王”的称号。他所创立的王朝,史称“乌尔第三王朝”。

4.乌尔第三王朝

乌尔城建立的时间可追溯到约公元前 3000 年,它以城邦的身份出现于公元前 26 世纪的记载中。阿卡德人和苏美尔人的月神南娜神是乌尔城的保护神。乌尔的名字起源于苏美尔语,意为“南娜的住所”。乌尔的废墟很早就被人发现,位于今伊拉克南部的济加尔省(Dhi Qar Governoratc)。

考古学家已发现了欧贝德时期已开始有人在乌尔定居的证据,其早期考古文化层被一片荒芜的土壤所密封,20 世纪 20 年代的发掘者将其解释为《创世纪》和《吉尔伽美什史诗》所描述的大洪水存在的证据。但真实的情况可能是这与幼发拉底河和底格里斯河的定期泛滥有关,只不过后来演变为《圣经》大洪水的故事。

乌尔第一王朝和第二王朝皆属于美索不达米亚历史上的苏美尔早王朝时期。据泥版文书记载,乌尔第一王朝约于公元前 2500 年称霸两河流域,著名的“乌尔王陵”或许就是这个时期的产物。

从考古学上来说,该王朝的第一位王是麦斯卡拉姆杜格(Meskalamdug),但是他没有出现在《苏美尔王表》中。

1924 年,伦纳德·伍利在乌尔遗址发现了麦斯卡拉姆杜格及其王后普阿比(Puabi)的墓室,其死亡时间在距今 4600~4550 年前之间。 有记载的乌尔第一王朝的第一个国王是麦斯卡拉姆杜格的儿子美斯安尼帕达(Me-sannepada)。根据《苏美尔王表》,他击败卢伽尔吉吐恩(Lugalkitun)后,王权从乌鲁克转移到乌尔并统治了 80 年。

王后普阿比墓室中的“牛琴”

拉格什称霸两河流域后,征服了包括乌尔在内的苏美尔诸邦,乌尔第一王朝结束。但拉格什王朝存在的时间极为短暂,约至公元前 2360 年被乌玛王卢伽尔·扎吉西所灭,而卢伽尔·扎吉西后又被萨尔贡击败。不久,乌尔第二王朝被阿卡德人征服(约前 2350)。

乌图赫伽尔之后,乌尔纳姆前 2113~前2096 年在位)统一了两河流域南部,建立了乌尔第三王朝前 2113~前 2004 )。

乌尔纳姆所创立的乌尔第三王朝,是古代美索不达米亚历史上最辉煌的时期之一,这不仅是因为乌尔纳姆及其继承者们恢复了阿卡德帝国的疆域,还因为它为美索不达米亚提供了长达 100 年之久的相对和平与繁荣发展时期,为苏美尔文化在各方面的复兴创造了良好的条件。这一时期也被称为苏美尔复兴时期或新苏美尔帝国时期。

乌尔纳姆崛起的具体相关事件,尚不清楚,最初他似乎只是乌图赫伽尔的一位总督。

在乌尔发现的两个石柱铭文详细记载了乌尔纳姆的生平,一些学者推断,乌尔纳姆领导了一次反乌图赫伽尔的起义,武力夺取了政权;另一种猜测认为,乌尔纳姆是乌图赫伽尔的近亲,应乌图赫伽尔的请求统治乌尔。四年后,乌尔纳姆因成功卓著,威望大增,当时他在一次战役中击败拉格什并亲自宰杀了拉格什的国王,赢得了“苏美尔和阿卡德之王”的称号。

虽然关于乌尔纳姆是如何从乌尔的统治者上升为美索不达米亚的统治者,不是很清楚,但是不管怎样说,苏美尔人经历了阿卡德帝国和古提人的统治后,再次成为南美索不达米亚的主人,苏美尔王朝复兴。同时,尽管乌尔第三王朝是苏美尔人的王朝,但该王朝同阿卡德帝国和后来的巴比伦王国一样,都是中央集权制国家,与以前苏美尔人各自为政的情况也是不同的。

在乌尔纳姆统治的 18 年时间里,他除了把古提人的残部驱逐出美索不达米亚以及解决与西南埃兰的冲突外,其他大部分时间都致力于经济建设和保持政治稳定。为此,他不惜采取政治联姻的外交手段,娶了一位马里总督的女儿为妻,以图扩大自己的势力范围。他还修建和加固了城墙,以防止外来的入侵者,毕竟古提人的“恐怖统治”给苏美尔人和阿卡德人的心灵留下了太多的阴影。

在经济建设方面,乌尔纳姆采取诸多措施保证商路的畅通。这一点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因为乌尔城的商业尤其是对外贸易十分发达,保证商路的畅通成为关键。他花费很大的精力开凿运河,并筑堰或堤坝来调节水位。运河的作用一半是用于农田灌溉,一半是用于内河航运。乌尔纳姆开凿的运河使得船队可以从波斯湾最远端的玛干抵达乌尔,就像从前在阿卡德帝国时期商船可以从玛干直接到达阿卡德城一样。

经济的发展为乌尔纳姆从事宗教和文化活动创造了条件。乌尔纳姆像其他盛世时期的君王们一样,当然忘不了修建神庙这样的头等大事。在尼普尔城,他重修了国神恩利尔的庙宇伊库尔(Ekur),因为他只有通过控制尼普尔,才能获得“苏美尔和阿卡德之王”的称号。拥有尼普尔之后的“苏美尔和阿卡德之王”的称号,无疑意味着巴比伦尼亚的南北统一。

他还在国内的许多城市修建了塔庙或阶梯塔庙,这些城市包括乌尔、乌鲁克、埃利都和尼普尔等,还有其他许多城市,现在这些塔庙遗址仍然是其重要的风景。在这些塔庙之中,无疑以乌尔城的工程最大,最为壮观。

乌尔城的塔庙也是迄今保存下来的最好的塔庙,堪称古代美索不达米亚塔庙的典型代表。它是由泥浆做成的土砖建造而成,在土砖的外表用沥青贴上一层烘烤后的黏土砖。乌尔城塔庙的基座的长、宽分别为 60.5 米和 43 米,整个建筑至少有三层,现在只有第一层和第二层的部分保存了下来,保存下来的部分高度为 20 米左右。其他城市的塔庙没有乌尔城塔庙保存得这么好,在塔庙构造的细节方面也与乌尔城塔庙略有不同,但它们在整体形状、方位、功能以及与主神庙之间的关系等方面,都保持着基本的一致性。

乌尔纳姆所建造的塔庙为后世所借鉴,它们无疑成为《圣经》中的巴别塔、古埃及人的金字塔甚至古希腊神庙建筑创作的原型和灵感的源泉。

修建神庙的这项神圣工作,后来也发展为两河流域的一项光荣传统,塔庙也成为了两河流域文明的一个象征

5.《乌尔纳姆法典》

乌尔第三王朝最突出的社会特点是重视法制建设。乌尔纳姆在内政方面最大的功绩就是颁布了世界上最古老的第一部法典——《乌尔那姆法典》(现仅存一些残篇),从而以法律的形式确立了自己在苏美尔的最高统治权。法典序言和正文的结构与著名的《汉谟拉比法典》非常相似。在尼普尔、西帕尔和乌尔城都发现了用古巴比伦语抄写的法典副本。尽管在最新发现的泥板中,表明真正的颁布者是他的儿子和继位者舒尔吉。

法典原件由 30~35 块泥板组成,其中多数没有能保存下来。法典包括序言和正文两大部分,没有结语。

在目前发现的最新的版本中,这部“法典”也还不完整,保留下来的法律条款只有 37 条,但法典中残留的条款,对于了解乌尔第三王朝时期的社会现实仍具有重大的参考意义。

法典的序言使用第一人称,宣扬君权神授,说国王是公正的灯塔,要所有的人得到公平的对待,特别是孤儿寡妇。序言开宗明义地宣称:

安(An)和恩利尔将乌尔的王权转给南娜后,那时,乌尔纳米,他深爱的生母宁孙之子,按照平等和真理的原则……于是强大的战士乌尔纳木,乌尔之王、苏美尔和阿卡德之王,以吾城之主南娜之力,依乌图(Utu)之真言,在这块土地上建立平等;他禁止诽谤,暴力和私斗……孤儿不是送给了富人;寡妇不是送给了强者。

法典内容丰富,涉及了巫术、奴隶、诬告、婚姻、家庭、继承和刑罚等案件的处理。

其中最具有意义的是,对于一些犯罪如人身伤害等的处罚不是采取死刑或者肉刑体罚,而是采用了罚金的办法,罚金代替了肉刑和死刑,这通常被认为是法制发展中的一大进步

罚金的做法被后来的一些典所采用,如《汉谟拉比法典》及希伯来人的律法。

尽管在《乌尔纳姆法典》之前两河流域就已经存在一些法典,如《乌鲁卡基那法典》,但它是现存的最早的成文法典,而且比《汉漠拉比法典》早了近 3 个世纪。

此外,《乌尔纳姆法典》的条文采用“如果……将会……”的虚拟语气形式,这几乎成为后世所有法典的模板。《乌尔纳姆法典》是人类文明的巨大进步,在以眼还眼、以牙还牙普遍流行的古代社会,乌尔纳姆用罚款取代同态复仇,更具人道主义精神。毫无疑问,这部法典对确立社会公平,重视公民福利,都有着典型的划时代的进步意义。

我们可以简单地提一下,当时的法律制度已经有多先进了呢?

在乌尔纳姆时代,苏美尔的法律纠纷一般已经由地方法官来判决了,而且,如果原告不服的话,可以上诉到总督那里,而总督则有权可以推翻原来的判决。

你看,这不就是我们几千年后的现代人民法院制度的一个标准模型吗?

而且,还不止如此呢。

有时,案件审判还要有证人出席,地点选在神庙前的广场上(对着神明,有心理威慑的作用,证人会诚恳些)。国王是最高法官,市民可以直接给国王写信,表达自己的诉求。

你看,连人证进行出庭作证的制度都有了,还有国王来担任最高法官给你助威,这在当时也几乎上是做到了近乎完美的地步。

最后,乌尔那姆制定《乌尔那姆法典》的意义还在于他开创了用法律治理社会的先河,并被以后众多的国王所效仿,从而也成为了一种光荣的历史传统。在以后的各个朝代中都出现了法典,法治成为两河流域文明的显著特征

虽然乌尔纳姆一生的大部分时间不是在戎马生涯中度过的,但他最终还是死在了战场上,他所未竟的事业由其长子舒尔吉继承。乌尔纳木在死后被追认为神,这是臣民对其业绩的认可。

6.乌尔纳姆之后的乌尔第三王朝

在乌尔纳姆之后,其子舒尔吉(Shulgi)继承了王位,在位 48 年(公元前 2094~前 2047 年),乌尔第三王朝在他的手里达到了鼎盛。

根据历史文献和宗教文献记载,舒尔吉是个非凡之人。他是一个智商很高的人,一个有着非凡成就的人,一个很讲道德原则的人。

在青年时代,他就在书吏学校里学习,并成为学生中的佼佼者,他对书写艺术和数学知识的掌握堪称完美。

长大以后,他很快就成为了一名优秀的战争指挥官,尤其是他熟知各式各样的武器的运用,是名副其实的武器专家,享受着胜利的喜悦。

他还是狩猎能手,面对雄狮、野牛、野驴和野猪,他既不缺乏技术更不缺乏胆识。

他拥有很强的运动天赋,跑得奇快,能追赶上羚羊,而且从不知疲倦。一份未经确证的宗教文献甚至记载,在位第 7 年时,他从尼普尔跑到乌尔,然后又从乌尔跑回尼普尔,全程 320 千米。如果我们除去那些夸大其词的成分,他还很可能是历史上的第一位长跑冠军

他还是一名技艺高超的宗教乐师,能够演奏任何一种管弦乐器。他不仅指法精深,而且对各种不同类型的乐曲都有精到的理解。他不仅精于演奏,而且善于创作,既能作词又能作曲。他把自己创作的词曲作品捐赠给乌尔和尼普尔的书吏学校,希望通过学生的不断传抄而流芳百世。

他还精通很多种外语,这在其宫廷之中无人能出其右。

他还自称是热爱和平的人士,在他多年的征战生涯中,从未发生过毁城行为,至少对巴比伦尼亚的城市是这样。

他甚至与很多神灵都有亲属关系,他宣称他的母亲是宁荪(Ninsun)女神,而太阳神乌图(Utu)是他的兄弟和伙伴。他是众王之中的最伟大者。

对于这样一位非凡之人,人们理所当然地期望着他能够成就非凡的伟业。

事实也的确如此。

在舒尔吉统治的 48 年中,前 19 年主要修建神庙和从事宗教祭祀活动。在他统治的第 20 年,他开始把乌尔的人民武装成长矛兵,接下来的主要活动很自然地便是军事行动了。舒尔吉修建神庙和组织祭祀活动,可能主要是为了赢得神庙势力的支持,因为当时的巴比伦尼亚神庙还拥有很大的影响力和势力。

总的来说,舒尔吉的统治业绩可以说得上是内外兼修,既有文治又不乏武功。

舒尔吉统治时期,乌尔第三王朝发生了许多重要的变化:国王被视为神、中央政权强化、政府按照一套标准程序运作

舒尔吉仿效阿卡德之王纳拉姆辛称,宣称自己为“四方之王”,他在位时及其后一段时间,他都被当作神一样受人崇拜。整个帝国中,他的雕像每月会有两次供奉,并有人写颂歌赞扬他,而“神圣的舒尔吉”也被放入了苏美尔的日历中。

舒尔吉以修订书吏学校的课程而闻名于世,虽然不知道他实际撰写了多少,但是后世有大量诗歌来赞美这位统治者。 他在位第 23 年称自己为神,以至于后世的编年史作家指责他对神不敬。

在内政方面,舒尔吉进行了律法、行政、经济和宗教等各项改革,都取得了很好的成效。他最著名的改革应该是在律法方面,编撰和颁布了以前被我们记在他父亲乌尔纳姆名下的著名法典。

实际上,舒尔吉才是迄今所知人类历史上第一位法典编撰家。从舒尔吉的法典中,我们可以很容易地理解他的立法精神,即保护弱者,使强不凌弱。虽然这种立法精神可以在美索不达米亚的传统中找到本源,君王们往往在社会矛盾复杂且十分突出时,采取各种改革措施以缓和和消除既存的矛盾,如著名的乌鲁卡基那改革,但舒尔吉的不同在于,他第一次以立法的形式,不仅着眼于缓和和消除矛盾,更关注于预防这种社会矛盾,使社会永远处于有序的状态。

在对外政策方面,舒尔吉采取征伐与和亲并用的策略,以扩大帝国的影响和维持帝国的统治

在他统治的第 24 年,舒尔吉开始了对库尔迪斯坦地区平原和山地的征战。

居住在该地区的胡里人及其盟友卢路比人对乌尔第三王朝的两条主要商路——沿迪亚拉河通往埃兰中部和沿底格里斯河通往亚美尼亚和安纳托利亚的道路,构成了严重的威胁。对胡里人战争的结果是,公元前 2051 年,舒尔吉取得了最终的胜利,并把库尔迪斯坦的这部分地区变成了苏美尔人的一个行省。对于长期给美索不达米亚造成威胁的埃兰人,舒尔吉则采取外交、和亲和军事并用的手段对待他们。

他把自己的两个女儿分别嫁给了埃兰的两位统治者瓦拉赫舍(Warahshe)和阿万(Awan);在苏撒设立了总督府,任命了苏美尔人总督;为埃兰的最高神因舒什那克(Inshushinak)修建了神庙;为了表达他对埃兰人的亲善,他宣称自己如通晓苏美尔语一样通晓埃兰语;对于在安珊发生的叛乱,他则出兵一举平定之;他还征募埃兰士兵组成“海外军团”,来防御苏美尔的东南边境。在北部地区,舒尔吉的统治到达了亚述城,从此再往东北方向,舒尔吉在其统治的晚年还征伐了伊尔比尔(Erbil)。在西北部,虽然舒尔吉的直接统治并没有超越幼发拉底河中游的马里,但与这些保持独立地位的“行省”总督之间的友好关系,使得舒尔吉把自己的势力范围和影响扩大到了地中海沿岸。效仿其阿卡德帝国的前辈纳拉姆辛,舒尔吉也自称“(世界)四方之王”。

此外,除了建造防御长城和完成父王在位时业已开工的乌尔大神庙(ziggurat)外,舒尔吉投入了相当精力建设和维护商路,他在商路沿线建立驿站,为过路商人和旅行者提供休息场所和新鲜的水。因此,舒尔吉可能也是历史上第一个建造旅馆的人

另外,他改革税收制度;建立标准化档案管理制度;在王室和神庙中创立高效的会计制度;重新修订历法和度量衡制度。

他还是苏美尔文学和艺术的最大资助者,对在乌尔和尼普尔的文吏学校慷慨解囊,因此,苏关尔诗人和作家为纪念舒尔吉而谱写了许多赞美诗。

在舒尔吉长达 48 年的统治中,乌尔第三王朝或新苏美尔帝国达到了空前的繁荣,其疆域虽然比不上阿卡德帝国广大,但其统治比阿卡德帝国更为稳定,至少在巴比伦尼亚,没有发生过反叛舒尔吉的军事行动。这一切都要归功于舒尔吉政通人和的开明政策,舒尔吉把所有旅行者能够在全帝国境内畅通无阻地平安旅行,当作自己的努力方向之一。

舒尔吉之子阿马尔辛Amar-Sin,前 2046~前 2038 年在位)是乌尔第三王朝的第三位国王,但在位仅 9 年。

与他父亲一样,他的统治生涯也可以分为修建神庙和从事战争两大部分。舒尔吉和阿马尔辛父子的统治时期,是乌尔第三王朝最辉煌的时期。

这时期新苏美尔帝国明显地分为三个层次:处于外围的独立的城邦、中间被征服的行省和苏美尔与阿卡德的核心地区。

他即位后进行了一系列远征,曾对埃兰用兵,最北到卢卢比和哈马兹。不久他镇压了亚述起义,然后任命阿卡德人扎古里姆(Zariqum)为亚述总督。

阿马尔辛非常重视古苏美尔遗址的保护和修复工作,完成了恩利尔神庙的建设。他自称“给全国民众以生命之神”,独揽军政大权,视官吏为“国王的奴隶”。在中央集权下,原先的城邦成为地方行政单位,恩西降为地方官员并由国王任免,其职责主要处理与神庙有关的事务,并从神庙领取俸禄,但要而国家缴纳贡赋。

据《巴比伦编年史》记载,阿马尔辛因被蝎子蜇中脚部而死。接替他继承王位的是他的弟弟舒辛舒辛(Shu-Sin,前 2037~前 2027 年在位)。

在舒辛统治时期,乌尔第三王朝的边境变得不太平了,好在他还能应付。

他即位后,镇压了阿摩利人的一次起义,在位第 4 年,他在幼发拉底河和底格里斯河之间筑起了一道长城,以防阿摩利人入侵。

尽管乌尔第三王朝是苏美尔人建立的政权,而且苏美尔语和文学得到一定程度的复兴,但是乌尔的统治者还是非常重视阿卡德的文化。当时,苏美尔语虽是法律、行政、文书的正式用语,但有迹象表明,阿卡德语迅速传播,如新兴的城市几乎全用阿卡德语名字。

乌尔第三王朝也是苏美尔文学大量出产的时期,有的学者使用“复兴”一词来形容这一时期,实际上不完全准确,因为考古证据表明,乌尔第三至朝之前苏美尔人并没有衰落,而是向另一种形式发展。例如,当闪族阿卡德语成为一种普遍语言的时候,官方文件和文学作品仍主要使用苏美尔语。

苏美尔最重要的文学作品是《吉尔伽美什史诗》,它成书于乌尔第二王朝,使用的语言是古典苏美尔语。乌尔第三王朝的国王总是想与乌鲁克的早期国王们扯上关系。例如,他们常常视吉尔伽美什的父母卢伽尔班达(Lugalbanda)和宁荪(Ninsun)为父母神,或把自己幻想成史诗中的英雄。这一时期,苏美尔人的另一部重要的文学作品《乌尔纳姆之死》描述了地下世界的场景。故事中,乌尔纳姆赠送其兄吉尔伽美什大量礼物。

这一时期,社会制度与经济发展也有了新的变化。

乌尔第三王朝将全国划分成若下行省,每一行省由一个叫恩西的总督统治。在某些动荡的地区,军事指挥官的统治权要比总督大,每个行省都有一个统治中心,但税收都被上交到都城。税收的形式多样,可以是粮食、牲畜和土地。政府对征收上来的物品归类,然后再进行重新分配,如《乌尔纳姆法典》的前言就规定了拨给神庙的定量配给。

乌尔第三王朝时期,南部两河流域经济有了新的发展,青铜器普遍使用商业,贸易有所扩大,商品种类繁多,白银成为衡量商品价值的标准。王室经济在全国经济中占有很大的比重,约占全国 3/5 的土地。王室的农场、牧场和手工业作坊遍布全国各地,主要劳动者是奴隶和依附于王室经济的自由民。王室经济拥有众多的管理人员,例如乌玛地区的王室经济中,仅监督依附民的监工就有 70 余人:王室经济管理严密,管理人员要定期上呈有关劳动者的口粮分配和死亡情况。这时,国王已成为全国最高祭司,神庙经济从属于王室经济

通过法典,我们可以大体了解苏美尔复兴时代的社会结构。

在卢伽尔(“大人”或王)之下,社会成员基本分为两类,自由民和奴隶。关于乌尔第三王朝的社会制度,学者们有不同的观点,长期以来,普遍认为乌尔第三王朝的主要劳动者是农奴,但是一些新的分析和文献却提供了另外一种说法,认为乌尔第三王朝的劳动者分为不同的几类:有的劳动者看起来似乎是被强迫劳作,但也有一些人是为了追求财富或为从国家领到一份薪水而工作;有的劳动者是自由民,可以自由流动,比如许多家族为了寻找工作而迁徙,这部分劳动者能够积累个人财富,甚至能谋得一官半职,这与以前普通认为的劳动者不能离开自己出生地的观点截然不同。

当时的奴隶是社会的重要组成部分。很多奴隶,土地和房屋买卖的私人文书保存下来。根据这些资料,普通的牧人、手工业者、商人和士兵都有奴隶,甚至有的商人以买卖奴隶谋生。但是,乌尔第三王朝的奴隶也可积累财产,赎回自由。遗留下来的文献甚至有奴隶和奴隶主就赎身价格讨价还价的记载,这出乎学者们的意料。

乌尔第三王朝保持了半个多世纪的繁荣

到了公元前 2026 年,舒辛死后,其子伊比辛(Tb-bi-Sin,前 2026~前 2004 年在位)即位。

新国王一登基,整个帝国就开始进入到逐步瓦解的状态,东部的行省竟然一个接一个地开始独立了

他在位的第二年,迪亚拉地区的埃什奴那开始独立。

他在位的第三年,苏萨宣布独立并从乌尔分离出来。

同时,阿摩利人对王国边界的地区施加了持续增长的压力。

伊比辛四年,埃兰独立并成为乌尔的劲敌。于是,伊比辛下令在乌尔和尼普尔等重要城市建设要塞,试图维持帝国的统一,但都无济于事。

到了第五年,他们最终突破防御,攻入到苏美尔的心脏地区。

此外,在与阿摩利人斗争的过程中,伊比辛王朝的内部也出现了分裂的因素,各地城邦纷纷倒戈。在其统治的第 12 年,他的一位将军——派往镇守伊辛的伊什比-埃拉(Ishbi-Erra)趁乌尔危难之际,囤积粮食威胁国王,此后更是拥兵自立,宜布独立,建立伊新王国,并在那里统治着尼普尔、基什和埃什努那等城市。

最后,伊比辛的统治只限于乌尔。

更为糟糕的是,此时的埃兰人乘虚而入,轻车熟路地大举进犯苏美尔。

约公元前 2004 年,埃兰人最后攻入到乌尔城墙下——这是一座当年伟大的乌尔纳姆建造的“跟山一样高耸的城墙”。

乌尔最后失守。

他们攻下了这座伟大的城市——占领﹑洗劫并烧毁。

不幸的伊比辛被俘虏到埃兰,最后到达安山,并最终死在了那里。乌尔第三王朝就此灭亡。

有学者认为,伊比辛统治时期两河流域气候干旱,幼发拉底河和底格里斯河水位下降,而传统的灌溉农业带来的土壤盐藏化问题凸显出来,这迫使以吉尔苏为代表的大批苏美尔城市被永久遗弃,文明的中心由苏美尔转向北方的巴比伦尼亚,苏美尔人及其国家过早地灭亡了

这样说的说法似乎的确有其依据,因为整个美索不达米亚北部地区确实都曾经历过约三百年的干旱历史,例如建有巨大城墙、也曾有过大量人口的塞赫那城(Shekhna),就是这样被废弃并彻底地消失了。

同时,如果这一说法成立的话,那么雨水的骤减还使得主要河流流速减缓且流量减少,因而灌溉变得更加困难,进而导致人们无法生产出足够的粮食来弥补北部产量的减损

然后,这一时期气候的变化可能又令周边的蛮族开始蠢蠢欲动,胡里安人、古提人和阿摩利人便很可能从各个方向拥入平原,以获取可以维持他们生存下去的基本物资。

在这样的动乱之下,万事万物分崩离析,中央权力土崩瓦解,天下间只剩一片混乱。

如今谁是王?谁又不是王?

随着田地里庄稼的枯萎,瘦小牲畜的相继死亡,不难想象塞赫那城和帝国北部其他领地的居民遭受了何等的苦难。

即使到了 20 世纪,类似的灾难依然还能在我们眼前不时地发生。

天灾加人祸,使乌尔第三王朝祸不单行。

最后,阿摩利人对国家水利设施的破坏和统治者的管理失误,最终使饥荒蔓延、经济崩溃,这也为埃兰人最终灭亡乌尔第三王朝铺平了道路。

公元前 3000 年代末,乌尔第三王朝的灭亡是古代两河流域历史上一个重要的转折点:它不但敲响了一个王朝和帝国的丧钟,而且还标志着苏美尔人在美索不达米亚政治舞台上的终结。

从此苏美尔政权再也没有出现在美索不达米亚平原上,苏美尔民族也逐渐从历史的舞台上消失。此后,南部两河流域又陷入诸邦分立的混乱局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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